北京二手车市场

本文来源:时代周报作者:吴凯

“老板卖车吗？如果高价收车，可以先去店里。”几乎每天，李磊(化名)的同事都会站在北京胡阿祥二手车交易市场(以下简称“胡阿祥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大门外，对着路边过往的车辆大喝一声。不时会有几辆车跟着这些同行进市场大院。

北京胡阿祥二手车交易市场。时代周报记者摄。

这是北京最大的二手车交易市场，也被称为“北京二手车交易市场”。自1985年成立以来，胡阿祥二手车市场已经接纳了数百家二手车商，李磊是其中之一。

三月初的一个星期六，这是一个美丽的春日。在店里值班的李磊坐在一排待售车辆之间，不时抬头扫视一圈路人。虽然当天市场上有数百名观众，但分散在数百名商户中的李磊门口的潜在顾客并不多。

“春节前的购车需求已经消化了，节后人会少一些，但这很正常。”李磊说。

这是今年2月国内二手车市场的一个缩影。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今年2月，全国二手车市场交易量为120.16万辆，环比下降28.83%，同比下降17.63%。成交金额836.08亿元，环比下降25.6%。恰逢春节，车市比平时火爆。

就今年前两个月来看，国内二手车市场整体交易量同比增长，成交均价同比上涨。然而，随着春节后新能源汽车再次降价，凉意充斥在所有从业者的周围，新能源汽车的大幅降价让二手车商进退两难。

新车比二手车便宜？

新能源汽车降价是车主和二手车商头疼的问题。

“新秦PLUS已经7.98万了。二手的秦PLUS还能卖8万吗？”北京通州区一家比亚迪王朝网店负责二手车业务的经理赵洁(化名)描述了店内二手车的价格困境。

北京通州区某比亚迪店二手车区。时代周报记者摄。

今年2月19日起，比亚迪陆续推出荣耀版秦PLUS、毁灭者05、汉、唐等十余款新车，并在去年降价的基础上进一步降价。比如秦PLUS起步价从去年的9.98万元降至7.98万元；韩DM-i的起步价从去年的18.98万元降到了16.98万元。

比亚迪发起新一轮低价攻势后，长安汽车、吉利汽车等多家厂商纷纷跟进，推出价格低于往年的新能源汽车。许多制造商的汽车销量大幅增长。以比亚迪为例。市场信息显示，比亚迪自推出荣耀版以来，销量增长迅速，预计3月份销量将突破30万辆。

与此同时，车主和二手车商也坐不住了，手中的二手新能源车成交价随着新车一起暴跌。

在赵洁的二手车展区，有五辆新能源汽车，其中大部分是春节前进店的。随着新车降价，车主和收车的赵洁不得不“割肉”。

“这几天刚收到一首2023的歌加DM-i型号。车况良好，里程只有7000多公里。”赵洁向记者展示了他手机里的付款信息:“这辆车去年的价格是15万多元。我用98000元从失主手里拿回来的，一年贬值三分之一。”

就在一个月前，这辆二手车还能卖到11万多元。但随着今年2月底新歌加DM-i的价格降至12.98万元，11万元的二手歌加DM-i已经失去了对消费者的吸引力。

“新车降价3万元，二手车至少降2-3万元。”赵洁说。

宋PLUS是比亚迪的王牌产品之一，过去一年销量36万辆。尽管如此畅销，二手宋PLUS也未能幸免降价。还有很多热门的新能源车比如比亚迪韩，比如韩EV。

在李雷店的斜对角，停着一辆2023款韩EV旗舰二手车。其所属商家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这辆车是春节前在店里收到的，之前的车主花了近30万买的。现在商家希望以18万元的价格出售。

韩把电动车停在市场里。时代周报记者摄。

尽管一年多的时间打了近四折，这辆韩EV还是不好卖——停在路边近两个月，属于库存比较长的二手车。目前新韩EV的起售价为17.98万元。

这位韩EV商家在谈到车况和配置时颇为得意，尤其是只有一万多公里的行驶里程让他对车况非常有信心。但当记者再次询问价格时，他表示“还可以商量。”

线上二手车平台和线下二手车市场类似。

天天拍车的首席运营官张艳伟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新能源汽车降价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促进置换，车况好的车辆可以大量流入二手车市场，推高平台二手车成交量；另一方面，新车降价拉低了保值率。对于车主来说，很难达到预期的价格，尤其是1-2年车龄的新车。

“受影响最大的是国内的新能源车，尤其是近期降价促销力度比较大的品牌车，以及同类型的品牌车。”张艳伟说。

二手车商不相信新能源。

为了避免亏损，很多二手车商把新能源车拒之门外。

一般来说，从提车到卖车，最理想的周转期是15天。在车市价格战还没有打响的时候，二手车商也可以通过快速周转赚取新能源车的差价。然而，随着新能源汽车一轮又一轮的降价，二手车市场的价差被进一步压缩，甚至倒挂。

频繁的降价对二手新能源汽车的流通速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商家需要越卖越快。久而久之，很多从业者对二手新能源汽车失去了信心。

“短期内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车辆更多，价格更实惠。这对二手车消费者来说是好事，对商家来说是挑战。”瓜子二手车负责人这样描述新车降价后的二手车市场现状。

卡特驰，市场上海尔集团旗下的二手车品牌。时代周报记者摄。

在胡阿祥二手车市场，数以千计的二手车在数百家商户前排队。但时代周报记者走访时发现，新能源车很少。蔚来、极氪等热门新能源汽车品牌的二手车只有个位数。就算是比亚迪和特斯拉，一般的商家也不一定有一家。

“与新车的热销不同，新能源汽车在这里并不受商家欢迎。”李磊说。

李磊告诉记者，对面商家001年前收了一个二手极氪，至今卖不出去。“年前001新款将近30万，年后新款只需要25万就能入手。”李磊说:“新车降价5万元，但企业主不愿意降5万元，因为会亏本。”

很多二手车商在交易新能源车时都面临着类似的问题——就是新车价格倒挂，旧车不降价很难卖出去，降价亏本。二手车商“砸手”或者“亏本卖”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在这种背景下，很多二手车商不会轻易接二手新能源车，除非这种二手新能源车比较普及，价格也比较稳定。“如果一定要收藏新能源汽车，特斯拉是一个选择。”胡阿祥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另一名员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该员工在3月中旬收到了一辆特斯拉Model Y，这是一辆2021标准续航版，行驶里程为3万公里。该车2021年官方报价29万，员工报价20.8万，相当于三年贬值28.3%。这个折旧率远低于其他大部分品牌的二手新能源车。

上述员工店里的特斯拉Model Y。受访者供图。

在业内人士看来，特斯拉二手车的高保值率来自于两个因素:畅销和价格稳定。在国内市场，特斯拉Model Y在过去12个月中销售了近47万辆汽车，成为中国销量最高的车型。2023年，其价格稳定在25万元以上。

甚至在3月20日，特斯拉中国相关负责人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特斯拉将于4月1日正式提价，Model Y价格上调5000元；同时，现行的8000元公务车险补贴政策和最高10000元车漆减免政策也将于3月31日到期。此次调价实际加价最高2.3万元。

但目前的汽车市场，保值的新能源车太少，更多的是不保值的新能源车。李磊旁边，停着一辆2022款蔚来ES6。这辆车当年起步价高达38.6万，现在只卖17万。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相比之下，大部分冷门的新能源车甚至连出现在二手交易市场的资格都没有。这类新能源汽车新车价格大多在15万元以内，二手车价格只有1万元。难以流通，无利可图空，这些冷门的二手新能源车在降价潮中消失了。

在北京一家长安汽车店，负责二手车业务的工作人员甚至对记者直言:“回收的新能源车没有降价的可能空，一般都是收了才拿到厂家补贴。”

“园区大部分商户做燃油车，只有一两家主要做新能源车的二手交易。”李磊说:“很多时候商家只是想试试看新能源车的生意能不能做。”

二手新能源汽车的流通成了问题。

颠覆燃油车还需要时间。

相比新能源汽车快速逼近50%的月零售渗透率，二手车市场依然是燃油车的天下。

走在北京最大的二手车市场，各种品牌的燃油车似乎让人忘记了新能源汽车时代的到来——奔驰、宝马、奥迪、丰田、路虎、雷克萨斯、保时捷等众多燃油车占据了大部分展位。

正如李磊所说:“二手车市场买车的人看的是燃油车，二手车商也卖燃油车。”

李磊的话可能有些夸张。但在这里，平均月销5000辆新车的沃尔沃XC60比平均月销4万多辆的特斯拉Model Y更常见。奔驰E级的看客比比亚迪韩多；而且说到价格，买卖双方都不太担心很多新车降价带来的大幅贬值。

2023年，对比平台上燃油/新能源二手车的月成交比例，每天都有车供应。

这也体现在同行在胡阿祥二手车交易市场大门外呼喊的语气上——每当有燃油车经过，同行的喊声就会此起彼伏；然而，当新能源汽车经过时，现场往往显得异常安静，只有汽车喇叭声划破周围冰冷的寂静。

李磊店里的奔驰E300L。时代周报记者摄。

在李磊的店里，奔驰、奥迪、保时捷等豪华品牌占了大多数。这些品牌价格比较稳定，奢侈品牌价格在空之间，比较容易赚钱。“每卖出一辆车，按照成交价，可以有500元甚至更高的提成。”李磊说，他的月收入能达到一万多元。

除了豪华品牌，丰田、本田、大众等日系和德系燃油车主流品牌也深受市场欢迎。然而，国内品牌燃油车在市场上并不多见。从业者表示，大部分国产品牌的燃油车价格低，没有足够的利润空。

二手车市场燃油车居多，并不完全是因为新能源车频繁降价。公安部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我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为2041万辆，占汽车总数的6.07%。有限的所有权不足以支撑大量新能源汽车进入二手车市场。

所以在二手车市场，新能源车在燃油车面前并不占优势。但随着新能源汽车的降价，以比亚迪秦PLUS为代表的新能源汽车进入了二手燃油车的价格区间。以二手燃油车的价格购买新能源车已经成为很多消费者的选择。因此，二手燃油车的价格也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在天天拍车平台上，2023年燃油车平均三年保养率为58.3%，目前水平为55.8%；2023年新能源汽车平均3年保值率为53.3%，目前数据为46.5%，均体现为小幅下降。”张艳伟透露。

瓜子二手车负责人也向时代周报表示，2023年新车价格战已经打响。再加上新能源汽车的普及，二手车供大于求，导致整体二手车市场交易价格下降。

燃油车依然是二手车市场的主力军。但随着新能源汽车拥有率的提高和价格体系的稳定，新能源汽车的春风最终可能会吹到这片土地上。

“新能源二手车全年总成交仅占平台二手车总成交的7.6%。但全年交易量总体趋势是向上的，这源于前几年新能源汽车上市销售后的集中销售。”张艳伟说。这可能意味着，随着新能源汽车保有量的增加，其二手市场价格体系有望趋于稳定，实现健康发展。

多位资深行业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二手车价格变化快，车商需要更积极地转型升级。他们可以利用互联网平台和专业工具进行分析和运营，在收车和获客方面加强专业化和精准化，提高效率、服务质量和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