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捷

4月1日，一汽集团在官网滚动了一条新闻:《一汽集团2015年品牌广告代理招聘项目评标结果公告》，称“一汽集团2015年品牌广告代理招聘已于近日完成评标工作，涉及企业品牌公关代理、企业品牌营销战略与传统广告代理、产品品牌传统广告资源采购代理三个项目标的”，结果于2015年4月1日至4月3日公布。

这一举动原本是正常的履行程序，与最近曝光的消息相比，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一汽反腐风暴，多名高管落马。

近日，一汽-大众销售公司原常务副总经理石涛被吉林省白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被查出受贿48笔，金额3303万元，另有2674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石涛的行贿对象分为两类:广告公司和汽车贸易公司。据报道，石涛的巨额腐败滋生于市场寻租。他利用职务之便，通过为关联公司承接一汽-大众销售公司的广告、产品推广、咨询等业务，帮助关联公司加入一汽-大众品牌特许经销商网络、新建4S店、调配紧俏车型等方式谋取私利。

石涛

2010年12月，石涛通过转账方式收受北京东方仁德广告有限公司贿赂50万元。判决书显示，2011年10月31日，石涛返还东方仁德公司50万元，并多退利息5000元。这笔钱后来被石涛以现金形式要回。后来，2011年6月，石涛让东方仁德公司的一个投资人把99999元打入其表弟的账户，但2012年12月，一汽-大众销售公司被审计，因此“本息”被退回1061499元。不久后，石涛让妹妹把现金拿回来。

东方仁德是一汽大众的重要代理商。长期以来，迈腾、捷达、奥迪等车型的部分广告和公关代理权一直由东方仁德持有。2014年3月，东方仁德辞退一汽大众集团100名员工，随后爆出解散消息。

根据“(2014)白山刑二子楚5号”判决书，涉案广告公关公司有十余家，东方仁德只是其中之一。作为一汽大众销售公司的代理人，2011年初，尹姬影娱传媒有限公司向石涛行贿100万元。一汽大众销售公司和尹姬电影娱乐传媒有限公司从2009年开始有广告业务。2011年签订高尔夫、速腾、CC车型广告业务代理合同，费用1950万元。

2012年1月至2013年6月，石涛在担任一汽-大众销售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期间，收受北京雪润广告有限公司给予的人民币220万元，此外，2011年8月贵阳汽车销售峰会期间，雪润公司总经理主动提出将15%的股份让给石涛公司。判决书显示，2013年6月，石涛询问雪润广告公司的营业额和业务量。在“了解到石涛向我索要公司当年的利润”后，石涛收到了120万现金。雪润广告官网信息显示，2006年，雪润传播正式与一汽大众签约，成为一汽大众的服务费供应商。

北京大观展创展览有限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一汽奥迪、一汽大众等品牌的展台制作和搭建”。相关证人证言称，“2010年下半年，我们在一汽-大众品牌展位生产建设中的份额减少了50%”，2011年、2012年春节贿赂石涛60万后，“虽然其他公司介入了一汽-大众品牌展位的生产建设，但我们公司的份额并没有减少。”

行贿50万元的深圳中文传媒运营管理有限公司提供的业务数据统计显示，该公司在2008年至2013年间，与一汽-大众销售公司有大量广告业务往来，签约金额1327.6万。

这些公司都是来承接一汽-大众销售公司的广告和产品推广业务的。行贿金额最低的是华北航美传媒集团某副总经理15万元，四川分时广告传媒有限公司行贿385万元。此外，长春继光传媒、安瑞索斯凯润、沃杰文化传媒、长春原创联盟广告、深华文传媒、航美传媒、青岛春雨阳光广告等公司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些公司承包的业务早就停止了——据新京报报道，2014年11月4日，一汽-大众内部发文，即日起取消北京海辰恒业传媒广告有限公司等19家广告公关公司的一汽-大众供应商资格，停止所有尚未开展的业务。

这份内部文件称，根据第十三巡视组和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以下简称一汽集团)相关案件调查反馈情况，海辰恒业等19家供应商“存在违法违规行为，扰乱了一汽大众正常经营管理秩序，严重损害了一汽大众形象”。文件中提到的海晨恒业是一汽-大众销售公司的产品推广和危机公关业务提供商，被查出行贿石涛50万元。

被取消供应商资格的19家公司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广州、辽宁、四川等地，主要是公关、广告、媒体、会展公司。据知情人透露，在被取消供应商资格的公司中，有公司为一汽-大众支付了数千万元的货款，至今未结清。为了缓解资金压力，他们已经开始裁员。

有分析指出，汽车行业，尤其是汽车巨头，由于其在销售、公关和广告方面的巨大利益，容易出现腐败等问题。2014年10月29日，纪委网站明确指出，一汽集团对2011年巡视发现的问题整改不力，汽车销售、资源配置等领域存在多项腐败问题。建议“加强汽车销售、资源配置等重点领域的监管。”\”加大对行贿的供应商、经销商和广告商的处罚力度.\”

在一汽集团的反腐风暴中，还有一汽-大众奥迪原销售事业部公关总监陆敏捷。有媒体报道称，陆雅洁被调查可能与瑞程刚案有关。达沃斯论坛期间一汽奥迪的活动已连续几年由北京帕果索斯公共关系顾问有限公司承办，瑞是该公司的合伙人之一。目前，帕果索斯创始人曹刚正在配合相关部门调查。据一汽集团内部人士透露，2013年仅一汽-大众的广告费用就在45亿元左右，其中有一笔巨大的灰色空。

卢敏杰

东风汽车也未能幸免。

直属的另一家大型国有汽车制造商东风汽车也卷入了这场反腐风暴。2014年12月19日下午，国务院国资委纪委发布消息:经国务院国资委党委批准，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助理、东风汽车有限公司副总裁、党委常委任勇涉嫌严重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此前，任勇在东风汽车负责销售、品牌等重要事务。

任勇

今年2月，一位消息人士称，东风乘用车公司营销总部营销总监李政被第三方公司举报，目前正因涉嫌在投标过程中收受贿赂而接受调查。

今年3月，东风汽车乘用车公司副总经理刘宇春因涉嫌腐败接受调查。据媒体报道，风神去年的营销费用号称高达4亿元。刘宇春的落马与风神巨额广告费的回扣有关，主要与风神首款SUV AX7的广告有关。2015年1-2月，东风乘用车公司共销售汽车22，534辆，同比增长65.2%，主要得益于AX7的拉动。

这么多高管相继落马，而且都涉及广告营销领域。为此，3月11日，东风公司在总部召开了2015年对外宣传工作会议。公司总经理、党委副书记朱福寿强调:“认真开展广告业务专项治理。公司各单位要高度重视，认真查找自身在广告业务领域存在的突出问题，严肃查处广告供应商招标过程中的不规范、决策过程不公开不透明等问题。通过此次专项治理，我们必须着力于重建公司广告业务的商业生态系统，构建一系列全面规范的规则、制度和流程，使我们的广告业务更加公平、规范、透明和廉洁。”

这是犯罪吗？无罪？

受贿的人无疑会受到惩罚。行贿的广告公关公司呢？这就涉及到“行贿罪”和“单位行贿罪”的概念。

《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条规定:“为谋取不正当利益，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财物的，是行贿罪。在经济往来中，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财物，数额较大的，或者违反国家规定，以各种名义给予国家工作人员回扣、手续费的，以行贿罪论处。”同时还规定“因敲诈勒索给予国家工作人员财物，未取得不正当利益的，不属于受贿。”

《刑法》第393条指出，“单位行贿罪”是指“单位为谋取不正当利益而行贿，或者违反国家规定给予国家工作人员以回扣、手续费”，并规定“本罪主观上表现为直接故意”。

那么，这些卷入反腐风暴的广告公司，是按照行贿罪处理，还是按照单位行贿罪处理，还是按照被认定为“被敲诈”的行为处理，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白山市中院的判决书中，已经注意到了将对众多广告公关公司的涉案高管另案处理。